办公室里青烟缭绕。

桑若点着一根烟，夹在手指间，却一口也不吸，任它燃烧：“寇迪先生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“呵，你让我去设计一个对付我们自己的仪器，你觉得可能吗？”寇迪冷笑着。

“寇迪先生，我为你们生产枪支，本身就是冒着极大的危险，要是被官方知道，我们整个集团就全完了！现在，优海餐厅老板又知道你们的事，我也愿意来为你们搞定他，难道你就不肯帮一点小忙？”桑若手指颤动，烟灰落到他指尖，烫得他一哆嗦，“设计这个仪器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，虽说是对付你们的，但我相信，你完全可以做到让官方满意，又不会危害到你们自己。要是被别的公司抢了先，官方有了那玩意儿，你们会有很大麻烦的。”桑若语调变得神秘。

“这样你也可以赚到钱，我们皆大欢喜？”寇迪略带讽刺地说。

“难道寇迪先生认为这样不好？”桑若反问。

寇迪沉思了一会。

“好吧。”他盯了桑若几秒钟，转身离去。

随着门咔嗒一声关上，桑若松了一口气，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
不一会儿，有人敲门：“父亲，是我。”

“请进。”桑若从沉思中回过神，连忙灭掉快燃尽的烟，扔进烟灰缸。

门开了，一个衣着高贵神清气爽的长发女子走进来：“父亲，你好。”

桑若用手扇着残余的烟雾：“流云，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
“母亲的病稍微缓解了一些，父亲你又下了急令，我这不就立马赶回来了。”流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，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？”

“这事比较复杂。如果处理不好，我们就会有大灾难。”桑若严肃地说。

空气中的青烟终于一点点地散尽。

“父亲，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帮他们呢？他们可是叛乱者啊！”流云听完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。

“唉。流云啊，有很多事你不明白。”桑若倚靠到椅背上，“我也是在帮自己。”

“为了将生意打入官方，你居然淌这样的浑水……你这样是在帮自己吗？稍有不慎全集团就……那么几百号人啊，父亲！”流云一急，也顾不得是在和父亲说话了。

“以后也许你就会明白的。总之，事到如今，也只能这样了。”桑若有些烦躁地皱起眉。

流云一下无语，最后叹了口气。

“那，我们怎么办呢，父亲？”她知道拗不过固执的父亲。

“最好的办法是干脆除掉他灭口，但是，他一死，官方肯定会来调查，若是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们桑若集团就完了。所以……”桑若两眼看着女儿，“只有暂时拉拢他，让他自己不愿意说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让我去？”流云指着自己。

“这次只有靠你了，流云。”

流云会意，点点头：“好吧，父亲，这事就交给我。”

天麻麻黑，市中心的主道便霓虹闪烁，热闹的夜就要来临了。优海餐厅在这个时候一向门庭若市，下至侍者，上至老板，无不在忙着招呼客人，讨好客人。

一名身着素裙的女子优雅地走进来，离得最近的那个侍者赶紧迎上来：“小姐晚上好！”

“有豪华包间吗？”女子问。

“有的，请跟我来。”

三楼的装饰比金碧辉煌的大厅还要奢华。女子环顾四周，随侍者进入中间的一个包间。侍者打开天花板的七彩吊灯，整个房间顿时亮堂得像宫殿一样。也只有极有身份的人才消费得起这样的包间。

女子坐下来，说：“不错，请你们老板过来一趟好吗？”

“好的，请稍候。”侍者鞠了一躬，带上房门出去了。

约摸五分钟后，门开了。

女子一见来人，笑了：“你好，诸龙先生。”

“哟，这不是流云小姐吗？”老板咧开嘴，“小姐大驾光临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啊？”

“呵呵，诸龙显示不是正在等候我们到来吗？”流云略微讽刺地说。

诸龙老板左眉一耸，阴阳怪气地问：“那么不知流云大小姐有何指教呢？”

流云理理胸前的黑发，眼睛妩媚地一转，声音柔和下来：“瞧诸龙先生说的，我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的。”

“哦？讲。”诸龙目不转睛地看着流云美丽的瓜子脸，坐到离她很久的椅子上。

“最近我们桑若因为几个新项目，资金出了些问题，考虑了很久，不如诸龙先生加盟我们桑若，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先生。”流云双手合握放在桌上，右手小指上的戒指闪着银光。

“是吗？”诸龙用手指揩揩脸，“我哪有那么大能耐高攀桑若？”

“先生就不要谦虚了，你的餐厅大名鼎鼎，日进斗金，广纳人缘，有了你，桑若定会如虎添翼。”

诸龙不接话，只是一味地盯着流云看。

流云起身将一份文件轻扔到诸龙面前：“这里面是桑若下属各公司的项目和财务情况，先生过目一下，要是有兴趣，随时联系我。”

诸龙抬头，见她嫣然一笑，正要说话，她却走出门去，留下他独自回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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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丝微弱的光线透过玄窗缝隙，照在一把铁锈斑斑的大锁上，显得有气无力。

除了这一点点光，室内暗黑阴冷，令人窒息。

转角的门吱哑一声开了，吧嗒吧嗒的皮鞋声由远而近。

咣，咣。同样锈斑斑的要是在锁孔里转动，引得铁索一阵晃动。

一支电筒亮起，强光让这片沉寂的黑暗猝不及防。

光束落到牢房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脸上。他原本银色的头发变成了灰黑色，面部污秽不堪，双眼紧闭，嘴唇乌紫。

“赫尔维希拉！起来！”手握电筒的警卫喝道。

地上躺着的正是深桐。他处于半昏迷状态，一动不动。

见他没反应，警卫径直上前拎住他胸口的衣襟，生生地拖着出去了。

暗房外面是一间宽敞的审讯室。警卫将深桐扔到椅子上，对审讯桌前威严的军官说道：“探月中将，赫尔维希拉带到！”

探月看了看歪在椅子上的深桐，皱皱眉。太久没见过光亮，明亮的光强烈地刺激着他。他艰难地动一下头，却愈发难受。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为一堆破布，被血染得又黑又臭，勉强地遮住他的身子。他裸露的胳膊上布满青紫色的伤痕，一眼看去，甚是可怖。

“他怎么成这样了？”探月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异味，捂捂鼻子。

“对不起！”警卫知道探月有严重的洁癖，赶紧去里间拉出一根水管。

哧！一股水柱喷出来，将深桐浑身淋了个遍。冲了一会儿，他的头发终于恢复了一些银色，脸上的污垢没了，暗紫的伤口便露了出来。

地上流了一地污水，警卫又叫卫生工拖干净，还洒了些香水。

在水柱猛烈的冲击下，深桐睁开了眼睛，眼中一片迷糊，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。

“好久不见，赫尔维希拉。”探月低声说。

深桐的眼珠转过来，无神地看着探月。

“真想不到，他们把你弄成这样。”探月坐在那里纹丝不动，“你还撑得住吗？”

若换成其他人，受刑至此，早就一命呜呼了。深桐顽强的生命力简直令人称奇。

“听说你肺部受了重伤，他们为你医了没有？”探月继续问。

一旁的警卫说道：“刚送来就给他做了手术。”

探月瞟了他一眼，他立刻低下头去。

深桐努力想要清醒一点，但受伤实在太重，又被冷水狠狠一冲，神智更加模糊。

探月手抚下巴，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，不知是怜悯还是在考虑什么。片刻，他对警卫说：“把他送到军医那里好好护理几天，让他恢复恢复。”

“是。”警卫回答。

“在我之前还有谁审过他？”

“希里中将，洛森少将。”

“还有吗？”

“呃……”警卫犹豫着。

探月脸一沉。

“还有沉溪中将。”警卫小声说。

探月缓缓点头。半分钟后，他起身拍拍衣摆，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。

警卫望着他的背影，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。

探月回到中央警卫处自己的办公室，平静地沏上一杯茶。喝了几口，他觉得甚为舒坦，紧绷的身躯放松开来，靠在座椅上。

副手接到呼叫，匆匆赶过来：“探月大人，你回来了。”

“频道过滤器的事怎么样了，现在有哪家公司的消息吗？”探月慢悠悠地问。

“星云那边说近日内就可以出成品，其他公司暂时还没回复。”

“嗯，凯奇呢？有没有什么动作？”探月食指和中指夹起桌上的一支笔，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笔身。

“我们一直跟踪诺尔斯，他回上云后在医院里疗伤，一直很低调，也没有泄露出什么风声。过滤器的事，他似乎放弃了。”

“嗯。这是个心腹之患，你们一定要严加注意。”

“探月大人为什么不……？”副手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。
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？大乱即将来临，朱罗尼一个人是扛不过来的，不久之内定然会提拔一批高级将领。你看那些军官现在都在忙着建功立绩，连个受重伤的赫尔维希拉都不放过。这时候绝不能被人抓到一丝把柄。”

“是，是。”副手叹服地点着头。

“那，大人认为频道过滤器能对打击叛乱者有多大用处呢？”副手又问。

探月摇摇头，喉中轻哼：“不会有多大作用的。过滤出他们的通信频率，截取他们的信息，看起来很美好而已。”

“为什么呢？”

“这么幼稚的手段，以为就能阻截到他们的信息了？到时你就明白了。”

“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要花那么多钱去造这个东西呢？”副手不懂。

“我们官方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任凭那些人折腾。再说，某些人就喜欢搞这种形式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很有用。”探月想到那些和他身处同级的军官的无能的脸，嘲讽地说。

“唉。”副手深感复杂，轻叹一声，“大人英明。”